酗酒桌上论英雄

说现在，是国富村富家家富，楼多车多司机多。农村几乎家家院里停有小卧车、三轮车、两轮摩托。城里停车场卧车多得赛湖底群星;大街车流缓缓前行宛若流云行空;司机多如春天的野花遍地开放。无论工人、农民、商人、公务员……无数健康男女青年，几乎都会玩车。人们司空见惯了，不再把开车的看成司机大佬，前呼后拥，杀鸡宰鸭待为上傧，捧角为师傅。杜绝酒驾后，车毁人亡的交通事故大大减少，人们普遍有了安全感。

忆从前，国穷家穷人人穷，钱少车少司机贵。从乡下去省城，由省城下旗县，去山乡，每天只发一辆班车。农民打工进城，游子探母还乡，攒点小钱排队买票，经常满员买不到。万般无奈，候在路旁，挥手呼叫司机师傅，十有八九一踩油门跑过去了，从日出等到日落也搭不上卡车。凤凰越少越尊贵，故此才有百鸟朝凤。人人对司机毕恭毕敬，有钱送点小礼，无钱阿臾奉迎。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中，方向盘成了最牛的行业。酒后驾车，违章肇事，累累发生。长此以往，被社会人们当做不可改变的霜打败叶，瓜熟蒂落的自然现象。司机劣绩成了社会闲客们饭后茶余开心解闷的传奇故事。

听，路旁小酒馆里聚餐的人们又开始杂谈了。 酗酒的贵客多是过路司机，或各地采购员。只有这些游遍各地的贵客，才眼见怪事多，腹装奇闻满。不管长话短话，粗话细话，好话赖话，都是用来做吹牛华众取崇的笑柄。一个西瓜脑袋，大耳垂肩，大腹便便的胖汉，杯酒下肚，大巴掌一挥，大舌头一卷，开始报道新闻了:“昨天乌牧场村南丁字公路上，有一辆帆布小车，开的像小飞机滑行那样快，眼见到了拐点，猛的一转弯，小车飞出路面， 在空中翻了三个身，扣到路旁五丈多深的石沟里。小车摔扁了，司机和坐车的大官儿，摔得脑浆崩裂，血染西装。经交警调查，说是小司机陪大局长喝了二斤半老龙头白酒，是酒驾暴死的典型案件。

说话间，桌旁座椅上又站起一位满腮黑胡茬子的鲁汉，满脸胀红，宛若灶王爷下界，关公显灵。火盆口大嘴一咧，又像当阳桥上立马横矛的张飞。半箱啤酒下肚豪气冲天，瞪圆鄙视的大眼睛，啪的一声摔落筷子，当场喝断大胖子的话题:“你说的那是一对孬种，酒后肇事化为酒鬼，非英雄!我在通辽县角干乡入村拐把子公路上，目睹了一位酒中大仙，驾驶黄河大卡车，一夜跑了800华里，中途小酒馆里歇脚，喝了一斤半老白干，清晨飞车开进角干村，经过向左向右的两个拐点，都没有拐弯。第1个拐点直车前冲，一下子端掉一所麻将馆的墙角，惊得一桌子打麻将的妇女，哭爹喊娘，啼笑皆非。一回头，通光了，露天了，晨风直接刮进室内了。大卡车一溜烟继续向前冲，到了第2个拐点又没拐弯，有如一辆重型坦克，轰隆一声推倒墙壁，像一条巨蟒入洞，钻进大型机车修理间，高栏卡在修理间的钢梁上，车灭火了，前轱辘悬空了，一条带血的人腿挂在高栏右角上。

不知何人打了110，公安交警足有一个排赶到现场。见司机安然无恙，趴在方向盘上，还在疲劳醉酒昏睡中。两个身强力壮的警察，砸碎玻璃，打开车门，伸手把司机揪了出来，义正辞严地追问原因，得到的是司机的喃喃梦语。交警提来半桶冷水泼上去，猛击他的头，司机方才恍然大悟。看了两个现场的惨景，梦醒的司机方知酒驾闯了大祸了。长吁短叹，顿足捶胸，跪在地上，自惭形秽，双手左右开攻，叭叭抽自己的大嘴巴。罹难村民骂道:“愚昧无知的酒徒，早知现在何必当初?”现场报告中写明，那条挂在高栏上的人腿，是肇事前的一瞬间，对面开来一辆半截美，小司机眼见黄河大卡撞来，来不及躲闪，猛地推开车门，想跳车逃命，刚迈出一条腿，不幸被黄河大卡撞折，飞到空中，挂在高栏上。猛张飞越说越来劲，越讲酒越狂，竖起大拇指点赞喝彩:“你说这小子真够酒壮英雄胆了，该有多神气，该死不死，不做酒鬼，反倒成了千年大道的酒仙了，哈哈哈哈……”大耳垂肩的胖汉，听到讲演进入高潮，幡然醒悟，这不是幸灾乐祸吗?酒驾死人残人，是害人害己害家，危害社会和谐安定的最大悲剧。这种血水和泪水凝成的惨痛教训，不能医治愚昧麻木症，反倒成了无聊人开心取乐的笑料。可悲呀，我不能与没有灵魂的酒囊饭蛋为伍，酒杯一扣，提起挎包走人了。

时光飞度，斗转星移，换了人间。从前酒驾飞车，玩命称美的恶习，已被当今法治社会的新时代，彻底抛进了历史的垃圾堆。一位人称当今孔明的交通大学退休的老教授，风度翩翩，款款信步，沿街寻找当年司机酗酒论英雄的小酒馆，哪里还找得到，早已扩建成豪华大酒店了。倚在窗前展望大街，目及有条不紊前行的车流，慨然抒怀:“如今有了杜绝酒驾的交通法真好。来往如云的大车小车司机，在摄像头电子眼的监控下，文明驾车，依法依规通行，严格信守驾驶员的诺言:“驾车不饮酒，饮酒远离方向盘。”社会口碑是照出司机形象的大明镜:千杯酒驾非英雄，滴酒不染真模范。

作者：王玉文，网名，童心。男，1943年生，退休教师。河北省定兴县作家协会会员。中国城市诗研所创研员。国刊区刊有作品《苦菜恋》、《牧羊恋》等多篇诗文。住址内蒙通辽市，扎鲁特旗，黄花山乌牧场。